地平线为何获得Baillie Gifford青睐?创始人余凯与劳伦斯·伯恩斯最新对话:希望成为“机器人的微软”

“汽车正在从纯粹的机械设备,转变为某种像是‘装上轮子的计算机’。”

“没有哪个电动车市场像中国这样:极其拥挤,竞争激烈,但它也有望以良好的品质和极低的价格,引领全球电动车行业。”

“我们要打造一个能赋能各种机器人应用的平台。我希望成为‘机器人的微软’。”

近日,地平线机器人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余凯参与了一场来自“超长期投资者” Baillie Gifford(柏基投资)的一场线上交流,对话者是旗舰产品苏格兰抵押信托的基金经理劳伦斯·伯恩斯(Lawrence Burns)。

伯恩斯与汤姆·斯莱特(Tom Slater)在传奇基金经理詹姆斯·安德森(James Anderson2022年退休之后,开始一同掌管这只百年历史、规模130多亿英镑的骨灰级产品。

地平线是成立于2015年的中国AI芯片独角兽,专注于为自动驾驶、智能驾驶和通用机器人提供软硬件一体化的计算平台。

20241024日,地平线登陆港股主板市场,成为港股当年最大科技IPO。今年2月底其股价曾一度超10港元,目前最新市值近千亿港元。

2024年公司收入23.84亿元,同比增长53.6%;授权及服务收入增长70.9%,毛利率高达92%,这意味着公司不仅在卖芯片,还在往更高附加值的软件授权、全栈解决方案转型。

Baillie Gifford是地平线的主要机构投资者之一。早在私募融资阶段,该公司即已投资地平线,并在IPO中认购约5.07亿股,投资约2.6亿美元,成为最大基石投资者之一。截至20254月,贝利·吉福德通过旗下多个实体合计持有地平线机器人约4.65%的股份。

其中在苏格兰抵押信托的投资组合中,地平线占比为0.64%,在所有持仓中排名第42位。

长线成长股投资者vs 30年专注机器学习的创始人,这场对话就比较精彩了。

劳伦斯·伯恩斯的投资逻辑始于长期关注。

他第一次认识余凯,是后者还在百度领导深度学习研究院时。

当时百度是苏格兰抵押信托的持仓公司,余凯带领的团队不仅创立了中国第一个深度学习实验室,还发起了中国第一个自动驾驶项目。

余凯30年如一日专注于机器学习的热情和专业,让伯恩斯印象深刻——本科、硕士、博士、工作到创业,他始终围绕着一个核心目标:开发能自我学习、不断进化、越来越聪明的机器。

苏格兰抵押信托的中国团队一直保持着与余凯的紧密接触。伯恩斯坦言,这类投资往往需要播下种子、长期跟踪

早在2015年地平线成立第一年,他们就亲自到访公司,见证了从芯片到算法到后续ADAS(高级驾驶辅助系统)的逐步成型。

真正决定出手投资,是在2021年,经过多年观察和交流,才锁定最佳时机。

谈到余凯时,伯恩斯认为,“他是世界顶尖AI科学家之一,这本身就很重要……这使得他们能够组建出世界上最严肃、最顶尖的团队之一。”

为什么选择地平线?伯恩斯的核心投资逻辑分三层:

第一,技术底座。地平线是少有的软硬件一体化AI公司,能同时主导芯片和算法的协同优化,而不是像传统半导体厂商那样等着软件公司配合。这让它能更快地帮助OEM(整车制造商)商量产落地。

第二,技术带头人。伯恩斯尤其看重技术型创始人所带来的领先优势。余凯不仅是世界顶尖的AI科学家,还具备强大的吸引人才能力。他不是近几年才跟风AI热潮的人,而是非常注重长期,30年来始终站在机器学习一线。

第三,全球化潜力。虽然地平线是中国本土公司,但它与大众、博世、采埃孚等欧洲和国际一级供应商建立了合作伙伴关系,这给公司铺开了全球化道路。而且,地平线在为汽车合作伙伴提供支持方面,比竞争对手更灵活、更愿意投入,这种态度和方式对他们帮助很大。

伯恩斯最看重的,不只是地平线的当前成就,更是它面向未来的第二曲线潜力。

第一步,把汽车变成AI机器人,让它逐步具备更高的自动化能力。而随着自动驾驶和辅助驾驶功能的提升,芯片的平均售价未来也有潜力进一步提高;

第二步,一旦汽车成为了机器人,这些能力还能扩展到更广泛的机器人领域。到那时,这个机会将变得大得多。

伯恩斯明显比较喜欢余凯对于地平线要做“机器人的微软”这一愿景描述。

他说,光是第一个机会,就足以成为一笔非常好的投资。但第二个机会之所以迷人,是因为它有第二曲线的力量。最大的成功者,往往是那些用一个成就去撬动另一个成就的公司。而在地平线上,我们至少看到了这种可能性。

以下是劳伦斯·伯恩斯与余凯的对话,聪明投资者(ID: Capital-nature)精译整理分享给大家。

关于成长经历

伯恩斯非常感谢你从上海加入我们的交流。能不能简单介绍一下地平线机器人是做什么的?你们要解决的核心问题是什么?

 余凯  地平线是一家成立快十年的科技公司,我们专注于开发自动驾驶所需的计算解决方案,目标是让所有乘用车对普通人来说都更安全、更便捷,不管是年轻人还是老年人。

对每一个人来说,无论是开车、通勤还是日常出行,都能变得更轻松、更安心。即使在堵车时,司机也无需亲自操控那些繁琐的环节——因为汽车完全可以自己驾驶。

因此,我们致力于开发软硬件深度集成的一体化系统。

放眼中国市场,如今我们已是这个领域的头号供应商。去年,我们的方案已经装配到300万辆新车上。

伯恩斯回顾经历,你对机器学习的热情已经持续了30年。能跟我们聊聊你的早年故事吗?你本科和硕士在南京大学学的是电气与电子工程,后来又到德国慕尼黑大学攻读计算机科学博士。最初是什么点燃了你对这个领域的热情?

余凯大概是在1995年,那时候我大二。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读到一本关于神经网络的书,整个人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居然可以用计算机程序去模拟人脑,借由经验,也就是数据,不断学习、进化、变得越来越聪明。

这个想法让我震撼不已,当时几乎立刻就对自己说,我要把整个人生、整个职业生涯都投入到这个领域里。

这种感觉就像魔法一样,真的很难用语言准确表达。

你知道吗?我还真就这么走过来了,从本科毕业论文到硕士第一篇论文、再到硕士学位的研究,我一直专注在机器学习上。

后来我去德国读博士,第一份工作是在西门子,接着是硅谷的NEC实验室,之后加入百度,再到后来创办地平线。换了地方、换了公司,但始终有一件事没有变:那就是机器学习,以及我对它的热情,去开发那些能通过经验自我学习、不断进化、越来越聪明的机器。

这正是我今天仍在全力以赴的事业。

 伯恩斯  你曾在NEC的研究实验室做研究员,也曾在微软工作过。我记得正是在那段时间,你引起了百度创始人兼CEO李彦宏的注意。百度当时是中国搜索引擎领域的霸主,也曾是我们苏格兰抵押信托的投资标的之一。

你能不能跟我们讲讲,当时他们在你的研究中看到了什么特别有吸引力的地方,促使你回到中国?

 余凯 那大约是在2011年,大概14年前吧,我当时在硅谷。有一天接到一个猎头的电话,他是代表百度在找人,物色能带领新成立多媒体团队的领军人物。

那时候,百度不仅是中国第一大搜索引擎,从整个互联网业务来说,百度也是中国的领军公司。它已经拥有了庞大的用户群和海量数据。

李彦宏当时的想法是,通过机器学习和算法的力量,把这些海量数据训练得越来越聪明,进而为用户提供更好的互联网服务和搜索引擎体验。

其实,尽管百度、阿里巴巴、腾讯在当时都已经非常成功,但回头看,那时整个中国互联网行业几乎没有真正的机器学习技术或专门的机器学习团队。

我当时心想:哇,这真是个好主意。我可以用自己在机器学习领域的积累,为十几亿中国网民带去改变。

于是,我决定加入百度,2012年正式回到中国。

后来,我把最初的多媒体团队扩展成了百度深度学习研究院,那是中国第一个深度学习实验室。

一年后的2013年,我又创立了百度自动驾驶项目,那也是中国第一个正式的自动驾驶项目。李彦宏对我们取得的进展非常惊讶。

当时,我们开发了深度学习算法,用于语音识别、语音搜索、移动端搜索、图片搜索,还显著提升了搜索引擎的相关性;我们还构建了超大型的模型,用来预测广告系统的点击率。这些成果都直接为百度的主营业务贡献巨大。

我记得特别清楚,在我正式加入百度6个月后,曾向李彦宏做了一次汇报,展示了一系列我们团队用深度学习做出来的demo

他当场非常震撼。你猜怎么着?他随即给全公司发了一封邮件,说:

有一种革命性的技术叫深度学习,它将改变我们整个互联网业务。每一个技术团队、每一个产品经理都应该去学习深度学习,请去找余凯谈谈。

关于软硬件结合

 伯恩斯  某种程度上,百度对于像你这样热衷机器学习的人来说,是个很自然的选择,因为它有巨量的数据,也专注于算法,这就像是一个天然的AI实验场。

我记得十年前见李彦宏的时候,说实话,当我们问起他主营业务的问题时,他显得有点无聊,直到我们无意间问到他真正感兴趣的事情,那就是AI和深度学习,这才引出了他的热情。

那后来是什么促使你离开百度、创立了今天的地平线机器人?毕竟百度是个很好的实验场,尤其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你又为什么会决定去创立自己的公司?

 余凯  其实我有一个个人的经历。2010年,第一届ImageNet大赛,我带领团队拿下了第一名。而Jeff Hinton是在第三年、2012年赢得了ImageNet

聪投注:杰弗里·辛顿,Geoffrey Hinton,又Jeff Hinton,被誉为深度学习之父”“人工智能教父,是英国裔加拿大计算机科学家,爱丁堡大学人工智能博士,曾任多伦多大学教授、Google Brain 科学家。他推动了深度神经网络的崛起,尤其以2006年深度置信网络、2012年带领学生赢得ImageNet大赛等成就闻名。他与Yann LeCunYoshua Bengio 并称深度学习三巨头,共同获得了2018年图灵奖,并因AI伦理问题于2023年公开离开Google。)

ImageNet大赛让两样东西后来变得非常热门:一个是深度学习,一个你猜是什么?GPU

因为当时大家为了在图像识别比赛中拿高分,都开始用GPU

所以在2012年,我离开百度的实验室时,我们几乎已经是NVIDIA在深度学习业务上的最大客户之一。

那时候我觉得连黄仁勋都还没意识到,他的业务有多大潜力。可能要到三年后的2014年,他才意识到,GPU不仅仅适用于电子游戏,它也是机器学习的强大引擎。

这件事给了我很大启发:要开发一个真正卓越的系统,绝不能只盯着软件算法,还要专门设计硬件,把软硬件结合起来。

这让我开始思考:我们能不能为自动驾驶、机器人专门开发一套专用的硬件架构?

因为当时我已经在百度启动了自动驾驶项目,但你打开测试车的后备箱,里面是一堆庞大的机器和乱七八糟的电缆,系统不仅不可靠,功耗还极高。

我记得那辆测试车在路上跑30分钟,就得停下来等机器降温,非常不靠谱。

于是我就想,能不能开发出专用硬件,把这些庞杂的设备压缩成一个小盒子、一台小电脑?性能依旧强大,但功耗却大幅降低。

我坚信,这才是未来的方向。

我也曾和百度高层谈过开发专用硬件的事,但说实话,当时很难被接受。百度的文化非常偏重软件,整个中国行业也是如此。大家普遍认为做硬件是个坏主意——回报慢、投资回收期长,没有人愿意去碰。

所以,我当时就决定,好吧,那就自己来。

 伯恩斯  某种意义上,那是个非常大胆的决定,正如你说的,要同时做硬件和软件,而当时并没有太多人这么干。

这让你直接进入了一场激烈的竞争,因为你不仅要面对汽车公司自己在做的研发,还有像华为这样中国最大的民营企业,也把你拉入了某种程度上与英伟达的竞争。

对我们的投资者而言,该如何理解地平线在这条赛道上的优势?相比其他类型的玩家,地平线的边缘在哪里?

 余凯  我们进入这个赛道的角度非常独特。

因为在所有硬件公司里,我们的软件和算法开发能力都非常强;而在所有软件公司中,我们的硬件设计能力又非常强。

正是这样的组合,让我们拥有了独特的定位。

要开发专用的自动驾驶硬件,你必须对自动驾驶的算法有深刻的理解。如果你对算法完全不了解,就没办法开发出真正强大、具竞争力、能最好支持自动驾驶软件计算的硬件。

我认为很多半导体公司走了错误的路线。他们先开发硬件,然后等着某个软件公司来跟他们合作、开发软件。

但事实证明,这个过程太慢了,创新的节奏也太慢了。

通常,猜猜看?在传统半导体行业,当第一款车用芯片开发出来后,他们可能要等510年,这个产品才能真正商业化、部署到数百万辆车上——十年啊,太慢了。

而我们是软硬件同时推进,所以我们的节奏比任何竞争对手都快这也是为什么,在非常短的时间里,我们这个后来者,能成为中国的领军者。

关于合作思维

 伯恩斯  在跟你们的多次会面、听你讲话时,我们都能明显感受到,你把OEM(整车制造商)视为合作伙伴,而不仅仅是客户。你们为他们解决了两个层面的问题——硬件和软件,因此某种意义上成了一站式方案提供者。

我记得地平线的口号是同行·致远,你们强调开放合作。比如大众汽车就是你们的全球合作伙伴之一,还向地平线投资了约20亿美元。我尤其喜欢你说过的一句话:这是把德国质量和中国速度结合在一起的合作。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跨越信任的门槛,特别是如何让非中国的汽车制造商真正接受、拥抱这种合作关系的?

 余凯 没错,我们的公司口号就是同行·致远,因为我们相信,要打造一家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企业,这绝不只是一次项目或一场派对,而是一段真正的长期旅程。要走得远,就必须有承诺、有坚持。

在这条路上,挑战不可避免,而保持韧性是一种非常重要的态度。

同行还意味着,我们始终坚持双赢的策略——和投资者一起赢、和客户一起赢、和团队一起赢。

归根到底,伟大的企业必须有同理心。你要真正理解客户的痛点,明白他们需要你帮他们解决什么。如果你真能帮到他们,他们也会反过来支持你,这样才能建立起经得起时间考验的长期伙伴关系。

现在的汽车行业正在发生一场深刻变革:汽车正从传统的机械设备,转型为装上轮子的计算机,软件和计算能力变得越来越重要。

在这样的变革中,很多东西是没有现成定义、没有完全标准化的。你很难说,这是个标准化零件,直接供货就好。实际上,很多方案需要我们和OEM一起共同定义、共同定制。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始终保持开放的心态,把自己定位为赋能型的合作伙伴,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供应商。正是因为这种商业心态,我们赢得了OEM的信任。

今天,我们几乎与中国所有主要的OEM都有合作,也正如你提到的,我们正在走向全球,与大众等国际OEM,以及其他很多企业建立合作。

这就是我们的理念:同行,而不是短期的派对。

 伯恩斯  中国的OEM市场本身就巨大,它是全球最大的电动车市场。每次我去中国,都能真切感受到那里的汽车行业、电动车行业有多热闹——极度拥挤、竞争激烈,但同时又具备以优良质量和极低价格引领全球的潜力。可以说,没有哪个市场像中国这样独特。

这是否也让中国成为你们技术落地的绝佳市场?毕竟,这里的消费者乐于尝试新技术,而电动车制造商们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环境中拼尽全力想要脱颖而出。

 余凯  是的,毫无疑问。我们确实很幸运,公司是在中国创立的。中国在很多方面都非常独特。中国用户对新技术的接受度很高,整个社会的数字化程度也可能远高于许多西方国家。

大家拥抱数字化体验,中国电动车的渗透率已经非常高,而且还在持续攀升。

不仅如此,像车载数字体验、智能座舱等领域,中国的渗透率也远超其他地区。

作为一家土生土长的中国公司,我们离用户很近,也离这场技术革命的中心很近。这无疑给了我们很大的优势,因为我们始终在倾听用户的需求——对一家科技公司来说,这一点极为关键,对吧?

我们真的从自身的位置中获得了很多收益。我们虽然起步于中国,但我坚信,电动车、智能电动车,乃至装上轮子的计算机这样的概念,绝不仅仅是中国现象。它或许首先在中国被广泛采用、率先成熟,但最终,这一定会成为下一波全球趋势。

这让我想到智能手机:一开始,智能手机也是在中国快速普及,随后才扩展到欧洲、日本,以及其他很多地区。

伯恩斯从这个角度看,你们应该具备很好的条件,把地平线的业务进一步推向全球。你们既有和欧洲OEM、汽车制造商的合作,又有那些在国际扩张上雄心勃勃的中国电动车企业,这些应该都给你们提供了很好的跳板。

 余凯  是的,我们一直把自己定位为所有OEM的赋能型合作伙伴,无论是中国OEM、欧洲OEM、日本OEM,还是其他地区的OEM

我感到非常高兴,我们处在这样一个有趣的位置,可以和全球各地的OEM建立深厚的伙伴关系。

我们不仅在主机厂层面合作,也和全球顶级的一级供应商建立了牢固的合作关系,比如博世、大陆集团、电装(株式会社)、采埃孚等。我们携手合作,帮助客户打造真正卓越的产品。

关于自动驾驶

 伯恩斯  你之前多次提到,汽车正在变成计算机,或者说是装上轮子的计算机。地平线显然是推动这种转型的关键力量。

在自动驾驶领域,你们和行业已经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但与此同时,全球范围内也存在一定程度的过度承诺,比如什么时候能实现完全自动化、什么时候能跨越不同阶段。

你怎么看待实现全面普及的进程?接下来的5年、10年,你觉得行业会走到哪一步?

 余凯  过去四五年,中国行业已经从早期的有限场景,比如高速公路、车道保持、自动紧急制动(AEB)……逐步演进到今天,我认为,现在已经进入了可以应对繁忙城市交通的全场景自动驾驶阶段,而且这种技术的渗透率还在持续上升。

再加上最近基于端到端训练、利用巨大神经网络进行模仿学习、强化学习等技术的惊人进展,我认为技术的演进速度正在以年为单位显著加快。

我们真的看到了一个拐点,我觉得今年或者明年就是那个拐点。

我给出的时间表是:从今年算起,三年内实现100%“脱手通勤,五年内实现100%“脱眼驾驶,十年内实现完全脱脑驾驶——也就是说,你可以在车上睡觉,而车会自己把你送到目的地。

至于RoboTaxi(无人出租车),我并不是特别乐观。我不认为它会在今年或明年真正普及,要解决相关场景的问题可能还需要很长时间。毕竟,RoboTaxi 基本上意味着完全脱脑驾驶。

我一直给自己的定位是保守的乐观主义者,一步一步来,逐步实现完全自动化。

不过我认为,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已经构建起了一套非常扎实的业务基础。

关于地平线2.0

 伯恩斯 我确实很期待未来某一天,不管是在上海还是伦敦,人们可以在通勤途中安心看书,而不必专注路况,把这些时间真正解放出来、变得更高效。汽车只是这项技术和机器人技术的第一个应用场景,那未来呢?

如果说地平线1.0聚焦在汽车行业,我们能聊聊你们在更广泛领域能解决什么样的未来问题吗?

 余凯  我们的长期热情其实是为所有通用机器人开发软硬件计算解决方案。

汽车可能只是机器人技术的第一个落地场景,但这项技术完全可以扩展到很多其他领域,比如养老院、老年护理、家庭服务机器人,还有农业、制造业、物流等等。

我们真正的长期愿景,也就是地平线2.0”,是投身于通用机器人领域,我们想要打造一个能够赋能各种机器人应用的基础平台。

 伯恩斯 从成功打造一辆完全自动驾驶汽车——这种带轮子的机器人——再跨入其他应用场景,这个跳跃有多大?解决了汽车问题,能在更广泛的机器人领域带来多大的“胜出优势

 余凯  基本上,我认为这些应用在计算范式上是高度相似的——无论是环境感知、建图、定位、人机交互,还是复杂场景下的决策与控制。

这意味着,首先我们要为移动机器人开发好软硬件系统。

不过,对于人形机器人来说,虽然它们不像汽车那样需要高速行驶,但它们的运动自由度、动作复杂性反而比汽车更高,这也对理论和软件提出了更高要求,需要新的突破。

我相信,在未来1020年里,我们会看到软件理论和硬件架构的持续进化。当然,电池也是一个重要挑战——因为你需要为机器人配备一块足够紧凑、高效的电池。

不过你想想,人类大脑的功耗不过约20瓦特,但我们却能持续运作、完成令人惊叹的事情。相比之下,目前的计算架构能耗还是太高了。

所以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需要在软硬件层面不断创新,甚至可能需要完全打破传统架构,向更具生物学启发的软硬件架构迈进。

 伯恩斯 我们通常会问嘉宾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如果地平线成功了,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余凯  我想,首先,我们希望因为地平线的工作和贡献,让世界变成一个人类能真正享受作为人类的世界。因为今天,当你在交通堵塞中开车,那其实是一件非常枯燥、毫无自由感的事。

你被困在北京或伦敦的堵车里时,实际上不是汽车的主人,而是它的奴隶——因为你被迫要去操控、要去应付那些繁琐的细节。

总体来看,我相信自动驾驶和机器人技术能够为人类带来自由:让人们有更多选择去做自己真正热爱的事情,去创造,而不是被困在工厂流水线或各种机械化、单调重复的工作中。

这些事情,本来就不该由人来完成。

我真正想推动的,是一个让人类去专注于人类工作、而把其他工作交给机器完成的时代。而地平线的愿景,就是要成为这个变革中的关键技术赋能者。

换句话说,我希望地平线能成为机器人的微软

 伯恩斯 听起来这不仅对人类来说是一个美好的愿景,对投资者来说也是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故事。凯,非常感谢你今天抽出时间,从上海加入我们的访谈。

 余凯 谢谢你,劳伦斯。也希望有机会能在中国见到你,亲自向你展示我们的最新技术。

—— / Cong Ming Tou Zi Zhe / ——

排版:唐唐

责编:艾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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