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白波 吴娜 实习生 范书晴
“你好，北京！”3月22日，苹果公司首席执行官以一条微博宣布了自己的到来，瞬间冲上热搜。这是这位明星级跨国公司负责人五个月内第三次来到中国，到访北京。
每年的这个时候，库克在北京的现身都预示着一场举世瞩目的“全球CEO聚会”即将举行。
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5年年会昨天在钓鱼台国宾馆开幕，今年有21个国家86位跨国企业的正式代表出席，除库克外，还包括三星电子会长李在镕、宝马集团董事长齐普策、梅赛德斯-奔驰集团股份公司董事会主席康林松等重量级嘉宾。
中方同样高规格安排年会。国务院总理李强连续第二年出席开幕式并发表主旨演讲。中央和国家机关17位正部长级官员、13位副部长级官员，18家25位央企国企负责人出席论坛活动。
又一个春天里，中国与跨国公司又一次“双向奔赴”。
昨天，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5年年会在北京开幕。 新华社发
中国成为全球科技创新领导者绝非偶然
在昨天的中国发展高层论坛现场，今年开年之际爆红的人工智能大模型DeepSeek仍是备受热议的话题。在被中国记者问到是否用过DeepSeek时，库克愉快地答道：“当然！感觉棒极了！”
2024年，面对内外部重重风险挑战，中国如期实现了5%的全年经济增长目标。进入2025年，中国经济突然集中涌现出了一批现象级的亮点，DeepSeek横空出世刷新了世界对中国科技创新能力的认识，促使外界重估中国资产的价值；动画电影《哪吒之魔童闹海》势不可挡，已在全球影史票房排行榜升至第五位；与DeepSeek同样出自杭州的宇树科技机器人在春晚舞台上火出圈，其创始人兼CEO王兴兴也出现在了本届中国发展高层论坛年会的嘉宾名单内。
“中国从低成本制造业基地发展成为科学技术和创新的全球领导者，这一转变令人印象深刻，且绝非偶然。”首次出席中国发展高层论坛的金砖国家新开发银行行长、巴西前总统罗塞芙在演讲中表示，中国经济转型是由战略规划、前瞻性政策、持续公共投资，以及有能力而积极主动的领导层共同推动的。她列举说，去年中国的研发投入超过3.6万亿元人民币，相当于5000亿美元。中国的规划始终专注于提升工业产能、促进创新和增强全球竞争力。DeepSeek等创新不仅可能改变高科技行业，也可能改变传统行业。
今年，中国再次提出了5%左右的经济增长目标。中央财办分管日常工作的副主任、中央农办主任韩文秀在发言中说，今年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预期目标稳健务实，既考虑了稳就业、惠民生、防风险的需要，也考虑了我国经济增长的潜力，深化改革、扩大开放的动力，增量政策和存量政策的效力。“在外部不确定、不稳定因素明显增多的情况下，我们将坚定不移办好自己的事，以高质量发展的确定性应对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努力为世界经济发展提供‘稳定锚’。”
“今年是蛇年，象征着焕发新生、脱胎换骨的一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副总裁克拉克任职后首次访华，他在发言中提出，对中国来说，实现资源向服务业的再配置，将创造就业并增加收入，从而刺激消费。IMF的分析表明，如果能实施旨在拉动消费和提高生产率的一揽子全面改革，将使中国每年潜在经济增速提高约1个百分点。到2040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将比IMF的基线预测高出近20%。
真诚欢迎国际资本深耕中国投资沃土
今年的中国发展高层论坛年会吸引了750多位外方代表参与。参会企业中有美国企业27家，数量最多；欧洲各国企业28家。17家跨国企业首次参会，数量创下历史新高。
“近期我们看到许多国际投资者纷纷看好中国经济和中国资产。我们真诚地欢迎国际资本深耕中国投资沃土，共享中国发展的红利。”韩文秀说，对外开放是中国的基本国策，无论国际风云如何变化，我们都将坚定不移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稳步扩大制度型开放，有序扩大自主开放和单边开放，深化外商投资，促进体制机制改革，营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一流营商环境。
外资何以持续看好中国市场？连续三年出席年会的康林松感慨：“科技一直是推动增长的驱动力，中国人民热爱创新，有巨大发展潜力。与中国工程师合作，他们总追求更好，这是中国竞争优势。”
康林松还介绍了奔驰在北京、上海开展产业合作与研发的情况，“我们来到中国，和这里的工程师一起开发适合中国的产品，而在中国发明的成果不仅用于中国，还将应用于全世界。”他表示奔驰希望深化与中国合作，加大投资，促进多方合作，“中国是我们的第二故乡，今年到明年会有更多投资，将成为支持开放市场的重要力量。”
全球领先的现代物流设施投资商和运营商安博联合创始人何慕德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指出，中国经济在新冠疫情后虽面临困难，但正走向复苏。安博自2003年开始在华开展业务，以后计划继续保持活跃，相信市场在好转。
众多跨国企业在论坛上的表态，彰显了对中国市场的信心与持续合作决心，凸显中国市场在全球经济格局中的重要地位。
论坛外方主席、西门子股份公司董事会主席博乐仁在开幕式致辞中提到，“当今世界经济正处于深刻转型之中，技术尤其AI技术是一大关键驱动力。中国以高技术、高效能，追求高质量的增长，不断带来创新惊喜，例如DeepSeek开发的AI模型。”他还表示，西门子已植根中国超150年，拥有约3万人团队，包括5400多名研发专家，服务5万多家客户，未来还将持续投入支持中国发展，相信这是众多跨国企业的心声。
英特宜家集团首席执行官阳森瑞也表达了继续扎根中国的决心与信心：“很高兴宜家在中国发展了60年，现在我们正规划下一个60年。我们在中国发展几十年，无需担忧下季度业绩，也不必担心工厂运营，能更专注发展，且感受到中国创新活力，约25%业务环节自主掌控，与供应商合作稳固。”
唯有开放共赢才能实现供应链韧性
今年年会的主题是“全面释放发展动能 共促全球经济稳定增长”。中国发展高层论坛年会每年都有不同的主题，但合作与对话事实上是永恒不变的主题，今年也同样如此。
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此时此刻，保护主义之风正以前所未有的声势席卷全球。美国新政府上台后，肆意挥动“关税大棒”，甚至连盟友和伙伴都不能幸免。尽管如此，27家美国企业仍然从大洋彼岸奔赴北京。
中国美国商会发布的《2025中国商务环境调查报告》显示，53%的美企计划2025年在华增加投资，较上年增加1个百分点。认为中国投资环境改善的企业也比去年增加了5个百分点。中国美国商会会长何迈可在年会现场对本报记者说，美中之间将继续存在分歧，但两国仍是彼此重要的贸易伙伴，双方仍有合作的机会。美国企业希望看到中国进一步开放市场，他们可以为中国和中国消费者带来很多价值。在两国关系紧张之际，希望商业能够带来平衡。
供应链安全问题在新冠疫情期间备受关注，推动了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的重构。20多年来，中国企业TCL在全球建立了38个制造基地和46个研发中心。TCL创始人、董事长李东生在年会发言中说，全球化发展帮助TCL规避了许多贸易壁垒，2024年企业海外营收占了近一半，企业对经济的贡献也得到了当地社会的认可和欢迎。他相信唯有坚持开放共赢的理念，才能实现全球供应链的韧性和可持续增长。
韩文秀说，当前单边主义、保护主义上升，经济全球化遭遇逆流。历史的经验教训反复证明，开放合作是共赢之道，关税战、贸易战没有赢家，既害人又害己。他表示，对无理打压遏制，我们将坚决反制、有效应对，切实维护自身利益。“我们相信多边主义是人间正道，越走越宽；单边主义终将成为孤家寡人，走进死胡同。”
德意志银行集团主席卫礼思的参会也受到国际媒体关注。他表示，中国依然是全球经济增长的重要基石，不断发展的进程将继续为他们的客户带来战略机遇。德意志银行深知中欧经济关系的战略重要性。地缘政治的复杂演变为全球格局带来诸多不确定性因素，加强合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迫切。中国和欧洲应继续推进合作，互利共赢。
香港中文大学（深圳）公共政策学院院长郑永年
中国转向技术原创美国打压限制为时已晚
本报记者 白波 实习生 范书晴
香港中文大学（深圳）公共政策学院院长郑永年在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5年年会举办期间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随着中国转向技术原创，美西方的打压限制为时已晚。未来西方可能在一些原创技术上依附于中国。
郑永年表示，资本是逐利的，最看重的是要有稳定的投资发展环境，美国搞贸易保护主义，给地缘政治和美国内部政治都带来了巨大冲击，但从此次年会的参会情况来看，美欧资本对中国越来越感兴趣。这不仅源于中国的庞大市场，也与中国稳定的政治环境，以及仍可观的未来增长空间有关。
博鳌亚洲论坛年会将于明天举行。郑永年认为，中国高规格举办两大国际会议，释放出了高度重视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积极信号。
近期爆火的DeepSeek和《哪吒2》是中国发展高层论坛期间的热门话题。郑永年说，二者都是以先进技术为核心的产品，但其实都只是“冰山一角”。从现代化的经验来看，最初几十年的经济增长以西方技术的应用扩散为驱动力，但经过二三十年的技术积累就转向原创，产生了大量原创性技术。中国的专精特新企业越来越多，它们既是高质量发展的基础，也是中国企业未来发展的方向，是新质生产力的代表。
“制裁与打压无法阻碍中国的发展”，近两年，国际上甚至美国内部出现了越来越多这样的声音。郑永年说，由于中国企业从应用西方技术转向技术原创，外部自然无法打压。美国现在试图打压中国技术的发展，为时已晚。
“我相信，经过10年或更长时间，在原创技术方面，西方可能反过来依附我们。”郑永年说。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杰弗里·萨克斯
特朗普的关税政策是一个重大错误
本报记者 吴娜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杰弗里·萨克斯在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5年年会举办期间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他对中国经济的韧性和应对能力充满信心。
萨克斯表示，特朗普的关税政策是一个重大错误，已然成为世界的不稳定因素。不过，他认为中国能够有效克服这一难题。“中国会扩大自身的出口，不是向奉行保护主义的美国出口，而是向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经济体出口。”他分析道，凭借这样的战略调整，中国有望成为几乎全球所有地区的主要出口国，这不仅有利于中国的贸易伙伴，对中国自身经济发展也将产生积极而深远的影响。
萨克斯对中国的经济发展历程给予了高度评价。早在15年前，中国就精心打造出极具实力的创新生态系统，为后续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十年前推出的“中国制造2025”政策更是成效斐然，助力中国成功跻身当今世界众多重要先进技术的前列。“这是极其成功的，我希望中国能继续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这推动了全世界的进步。”
萨克斯特别强调，李强总理在年会上所阐述的内容，充分展现出中国强劲的增长势头。其中，“一带一路”倡议在未来中国发展中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如今，中国在绿色技术和数字技术方面成果丰硕，而这些成果正是全球发展所急需的。借助‘一带一路’倡议，中国正积极将这些先进技术推广至全球，为推动全球可持续发展贡献力量。在复杂的全球经济形势下，中国凭借自身努力与智慧，正稳步迈向新的发展阶段，也为世界经济稳定增长注入强大动力。”
宝马集团董事长齐普策
全球找不到能像中国这样高速发展的地方
本报记者 白波 实习生 范书晴
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5年年会昨天上午开幕。宝马集团董事长齐普策对本报记者表示，宝马十分珍视中国市场，全球目前找不到其他地方能像中国这样在各领域能够如此高速地发展的地方。
齐普策说，宝马对中国经济的前景非常乐观。中国一贯坚持对外开放，在全球搭建桥梁，保障供应链稳定，并推动创新。宝马与中国本土企业的合作取得了许多成就，为中国市场带来了本土化的产品。他坦言，全球范围内目前找不到其他地方能像中国这样在生产、制造、产品设计和AI应用方面有如此高速的发展，“当下正是中国的最佳时机。”
齐普策透露，宝马正在中国为全新的“新世代”纯电动车平台进行准备，将与亿纬锂能和宁德时代等中国企业合作，在中国进行生产。宝马将在4月的上海车展公布更多信息，并在9月的慕尼黑车展上正式推出这款新车。他表示，宝马对这一进展感到非常兴奋，如果没有中国的合作将无法实现。
他提到，中国在AI领域发展迅速，他们尤其欣赏中国以共享模式发展AI，例如近期爆火的DeepSeek。企业之间的合作至关重要。
谈到加征关税等愈演愈烈的保护主义趋势，齐普策说，不确定性对商业发展从来不是好事。在全球化的今天，供应链连接了整个世界，宝马珍视中国拥有的稳定性——一切都紧密相连，例如电动汽车领域，从原材料到电池的供应都是全球化的。宝马赞赏中国政府支持全球化和互联互通，只有这样才能为企业提供可靠保障。
新希望集团董事长刘永好
对《民营经济促进法》充满期待
本报记者 吴娜
全国政协委员、新希望集团董事长刘永好在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5年年会举办期间和本报记者分享了对中国经济增长动能的理解。
刘永好认为，历经四十多年的改革开放，中国已形成了独特且极具优势的发展格局。庞大的14亿人口市场、每年超千万的大学毕业生群体、全球规模最大的工程师队伍以及充满活力的民营企业创业团队，这些都是推动中国经济前行的宝贵财富。随着政策的持续推动和各项措施的逐步落地，新的发展格局正在加速形成，特别是在人工智能、新科技等领域，传统产业也在借助科技力量实现转型升级。
作为农业产业化和食品产业的领军者，刘永好介绍，尽管所属行业传统，但新希望集团始终积极探索创新。以供应链中的冷链物流环节为例，集团积极引入人工智能等先进技术，显著提升了运营效率。同时，新希望还在工业机器人和人形机器人等领域展开深入研究，期望通过智能技术让更多机器人走进车间，进一步提高生产效率。值得一提的是，在追求效率提升的过程中，新希望高度重视员工的发展，推出了十万新农人培训计划，通过系统培训，帮助农民和年轻人掌握新技术、新手段，切实将技术提升与员工收入增长有机结合，实现企业与员工的共同发展。
对于即将出台的《民营经济促进法》，刘永好充满期待地说：“国家已出台诸多支持鼓励民营企业发展的政策，若能通过法律形式将这些政策固化下来，将进一步推动民营企业发展，这也是广大民营企业的共同期盼。”
世行前副行长伊恩·戈尔丁
未来五年中国经济将保持约5%的强劲增长
本报记者 吴娜
参加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5年年会的牛津大学马丁学院教授、原世界银行副行长伊恩·戈尔丁，昨天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人工智能（AI）等新技术将成为推动中国在高附加值产业快速发展的关键力量。他预计未来五年中国经济将保持约5%的强劲增长态势。
伊恩·戈尔丁指出，中国经济正持续进阶，凭借14亿消费者的庞大市场、高等教育的普及以及可持续发展理念的深入践行，市场价值不断提升，在国内外创造了众多发展机遇。他特别提到，中国的专利数量如今在世界上已处于领先水平，达到最高层级，这充分彰显了中国在科技创新领域的强大实力和发展成果。
谈及AI等新技术发展对中国市场及全球经济的影响，伊恩·戈尔丁持乐观态度。他分析称，随着劳动力减少以及资本密集型生产增加，AI等新技术将成为推动中国在高附加值产业快速发展的关键力量。在他看来，发展人工智能产业意义重大，鉴于美国总统特朗普推行的“疯狂”关税政策，AI产业因其自身高质量、清洁且可持续的特性，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关税带来的不利影响。
伊恩·戈尔丁还强调，外国投资者对中国市场的关注度极高。一方面，欧洲等地区经济增速放缓，使得中国市场的优势愈发凸显；另一方面，外国投资者在中国市场长期积累了丰富经验，这促使他们更愿意加大在中国的投资力度。“尽管中国在全球经济和投资中的份额仍有提升空间，但预计未来五年经济将保持约5%的强劲增长，这无疑将为国内外投资者带来良好机遇。”